“吃包子先吐皮”
    那次,我和两个朋友应邀到一位维吾尔族朋友家里做客。虽然我在新疆已呆了多年,对各民族的风俗习惯和生活禁忌也有所了解,但正式以客人身份进入维族之家还是黄花闺女上轿——头一回。于是行前就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,宁可少说话、少吃点、少喝些,也不能做出“破坏民族团结”的事体来。
    维族朋友确实热情好客。一进大门,一家人就在门口相迎了。刚一入坐,哈密瓜、西瓜、葡萄、杏脯,以及热茶、方糖等珍奇水果、美味食品就摆到了面前。在我们品尝之时,主人的一双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又为大家跳起了民族舞。那扭脖、送胯、转腰、飞眼的翩翩舞姿令人如醉如痴,悦耳的歌声虽听不懂,但明快的节奏却使人不能不随之拍起手来。渐渐地,我有点忘乎所以,吃吃喝喝、咋咋呼呼中随大家一起开心地嬉笑不已。到了吃饭时,主人又为每人上了一大盘手抓饭,还简要介绍了一些抓饭的来历,以助食兴。然而,接着又在每盘饭上放了几个包子,同时说了一句话让我莫名其妙:“皮特儿慢吐”。我知道,由于说的汉语不标准,故而有不少民族朋友讲话时会颠倒和用错词语,比如问“不给一支烟吗?”很可能说成“一点儿空气不给?”以此推论,主人是不是要我们“吃包子慢点吐皮”呢?我瞧瞧另外两个朋友,他们显然是首次吃到这样香的抓饭,正双手齐下,吃得满嘴冒油。我虽已多次吃过这种独特的羊肉抓饭,却没见过如此小巧玲珑喷香诱人的包子,很想开口就咬。但是却抓着包子不敢下口,心想主人再富,也不至于要客人吃包子只吃馅而吐掉皮吧,是不是该先咬开吃馅,而后才吃皮呢?主人见我不动,就问:“哎,皮特儿慢吐的不行?”我一看,引起误会了,怕有摆架子伤主人感情之嫌,只得如实相问:“我想不先吐皮,连皮一起咬行不行?”这话立即引得大家哄笑起来,后来朋友们还将我“吃包子先吐皮”的笑话大肆渲染。好在当时主人上高中的大儿子也在,就给我们讲了一些有关包子的食俗,这才使大家释然了。
    原来,维族人也喜欢吃包子,且分家用与出售两大类。而包子的制作有烤、蒸两种方式。烤包子一般叫做“沙木萨”,刚才主人请我们吃的“皮特儿慢吐”就是一种未经发酵的烤包子。和馕一样烤包子也是在馕坑里烤制的。市面出售的传统烤包子以羊肉丁、羊尾油丁、洋葱、孜然粉、精盐和胡椒粉及少量清水拌匀为馅,经烤制后色泽金黄、油多味美。此外,市面还有一种用笼蒸制的薄皮羊肉包子,其皮薄如透明的玻璃纸,从外就能看到里面的肉馅,且香气扑鼻,色泽诱人。而上面说的皮特儿慢吐和帕木尔丁、果西格吉德等烤包子则是家庭特制的食品,有些用子面,有些用发酵面制作,但面里要掺鸡蛋和油,馅既可用羊肉也可用牛肉,经烘烤后表面金黄,馅心鲜嫩。这些家庭类烤包子平常只作为招待客人的上品。由此看来,维族朋友真的把我们当贵客招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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