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商大陆经营管理的变迁
我们常说: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(There is nothing change is Change)。又说:变是常态(Change is constant)。也因世局多变,台商的经营处境尤其奥妙,试想身处两岸三地,市场主要是在欧、美、日先进国,生产基地又大都转往中国大陆和东南亚,经营重心又摆在台湾,以总公司来运筹帷幄,自然要眼观四方,耳听八方,其中所历经的挑战和困难,实在很难用笔墨来形容,再加上九七金融风暴、九二一大地震、九一七大水灾、美国不景气带来的经营压力,九一一恐怖事件,以及两岸之间政治谈判的不顺,台商对「挑战与灾变年年有,今年特别多」这句话不但感同身受,且深知它已成企业经营的处境。
当然,世上也是两面的,有困难危机就有新机运、新趋势、新策略与新做法,台商如不对未来憧憬充满了乐观期待,他们何必去大陆投资冒风险,况且台商深知只有主动积极冒险犯难,才有辉煌的未来,他们以为「晚做不如早做」、「少做不如多做」,他们真正是富有「冲闯」创业精神的实践者,因此在探讨台商对大陆经营管理的变迁之前,实应替他们讲几句公道话,替他们打气。尽管这样,台商也深信「不经一番寒彻骨,哪得梅花扑鼻香」?
众所周知,台商在大陆所面临的经营挑战是两岸在21世纪同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,但是大陆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,其间处境的变化既广多也深远,台商对大陆市场的认知、角色的调整、经营模式与策略的因应,以及两岸分工变化所带来的调适,在在说明台商在管理上要做许多的变革和创新,以下分述之:
一、环境变迁的因应
首先,大陆环境变化可用4C来说明,第一个C(Computer)为IT计算机技术硬软件在大陆的应用,台商在大陆已不可能只用传统的管理工具,而不用计算机来管理其日常的营运,尤其是不少台商在两岸用ERP,供应链管理(SCM)及顾客关系管理(CRM),都要有计算机的作业应用能力与人才。
第二个C则是通讯(Communication)现不只可用大哥大来上网,且配合固网和网际网络及电子商务的运用,台商在大陆的管理,严格说来也要有新进的通讯工具与技术。
第三个C为消费者需求(Consumer)。大陆的员工与消费者也因市场竞争,产生物品与工作供过于求的现象,过多的选择,让消费者讨价还价的筹码大增,员工也有各种工作选择和跳槽的机会,而随着信息的充裕,生产的过剩,消费者也愈来愈挑剔,这些都让台商要多费心。
最后的C则是中国市场的兴起(China Market)。世界经济不景气,让台商猛然发现中国市场变的大起来,台商现不再只做外销,而开始兼做内销,大陆入世之后,内贸与外贸权的开放,以及行销通路、物流等的解禁,在大陆台商将大陆市场列入其经营的范畴之内。
以上4C是大陆环境变化的来源,也是台商面对另外四个C的处境,台商面对挑战(Challenge),如因应或掌握得宜,就成为台商的际遇商机(Chance),如无力应变就成为混乱和危机双C(Chaos&Crisis)的窘境。
在这种情势下,台商唯一的选择就是创新(Innovation),而这种创新乃在台商是否已培养了创造力(Creativity),当然,压力激发潜力,变动的环境才能孕育台商的创造与创新力,而这种演变,可以图一加以描述说明。
其次,台商因应竞争与市场的变化有四个辛苦变化历程,由此亦可看出其经营面的努力与所付出的代价。这四个辛苦即「薪苦→辛苦→心苦→新苦」。
很多台商常笑说,他们到大陆投资,哪有政治上所谓的「中国」情节,说白了,其实只有想延续事业生命力的「赚钱」情节,这种从在彼岸创造事业第二春,到现在的寻找新市场水草,骨子里都是为「薪」钱在拼,企业赚钱是天经地义,不赚钱反而是个罪恶,台商到大陆一直都是为钱「薪苦」。
然而,做事业没有专家,只有输家和赢家。当然,没有台商要当输家,但我们却看到事实残酷的一面,有的人亏了大钱,铩羽而归,有的人失败了,无颜回台见江东父老,只好留在东莞、上海台商流浪一条街瞎混,有的人则回来招兵买马、呼朋引伴,再赴大陆彼岸拼斗,但不管怎样,这种结果有两种苦,一种是努力了有收成,这种肉体劳累,成果相当丰硕的,我们称之为「辛苦」;另外一种是一再牺牲奉献饱受折磨,却一事无成,我们称为「心苦」,许多台商常说: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,试想这几年,一波波的金融风暴与经济不景气,几乎没有台商不受其负面影响,这种努力无成,从内心感受的痛,岂止「心苦」二字得以形容。
然而,台商所遭遇的压力挑战更不只这些,大陆仿冒盛行,台商的优势一再被打折扣;大陆入世前后,将吸引更多的竞争者投入,大陆本土企业加上其人脉和钱脉上的优势,以及当地政府保护主义的协助,在在使台商面对更多的压力,而国外大厂又一再要台商降价或抽订单,台商在内忧外患的催逼下,绝不能苦撑待变或一成不变,创新模式成为唯一的生路,这也是说台商为创新而苦,因此「新苦」是必然的,但付出心力总是有报偿的,此四辛苦过程可见图二。
此外,随着环境变化与竞争的恶化,企业有所谓的生命周期现象,即经过出生→成长→饱和→成熟→衰退等阶段,但不管怎样变化,企业就被取代。而为求生存,只有不断转型寻求突破,台商是外来的投资者,要占有别人市场地盘,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心力,台商如不超越别人,岂能存活,故我们看到台商被催逼寻求成长突破的轨迹,这些过程可谓呕心沥血,毫不含糊,若稍有轻忽闪失,台商就再也见不到了。
以下详析这些残酷的突破过程。企业一开始通常处于「人无我有」的阶段,但这种好景不常,别人也会仿造或新造,故不久之后,我有人有,这时台商只好向前推出「人有我好」,但我好也不保证你永远比别人卓越,当别人与你一样好的时候,台商被逼再做研发以求超前,不久再推出「你好我优」的产品,这时乍看可得一时荣景,但因竞争对手也强,如果我停滞不前,就被别人超越而败阵下来,台商这时又再度发挥创新精神,推出「人优我廉」的产品,保持了优势,但如果未有这种超越突破,台商只有转战各地,不是往大陆内部转进,就是到越南等较落后,竞争较少的地方,而这些衰败的过程,亦有「人转我跟」、「人跟我退」、「人退我定」等的沉痛死亡阶段与过程。(详见图三)
当然,路是无限的宽广,创新的途径太多了,台商继续攀登高峰则有「人廉我新」、「人新我奇」等路子可走,其实路是台商走出来的,从无→有→好→优→廉新→奇,中间共有有、好、廉、新、奇等阶段或方向可努力或发展,大陆台商能够在大陆激烈竞争环境下活下来,必然在这些方面有所作为。
二、 大陆市场认知的调整
众所周知,企业是因顾客而存在的,台商逐市场水草而居,也是天经地义的,然而大陆市场的勃兴与演变也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,也因大陆市场成长与膨胀得太快,台商对它的认知因而改变甚多,依笔者多年的观察,大陆市场有以下几个阶段的蜕变,即经过试场→工厂→市场→战场的演变。
第一阶段,台商把大陆当做「试场」,根本没有人把大陆市场当成一回事,认为它是多出来的,可有可无,台商把它当做试点,先尝尝试试,看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当时几乎没有人对它抱有厚望奢求,因此只有不怕死的冒险家,敢到大陆闯闯,他们带着打带跑的心态,单打独斗为其特征,大家不敢燥进多事,因此可谓小进大出,当时市场仍是以欧、美、日为主的国际市场,根本没人将大陆市场放在心上。
但当以外销与劳力密集市场为主的中小企业开始在华南地区落脚时,大陆成为台商的代工基地与生产工厂,此时台商视大陆为第二阶段的「工厂」,台商以三来一补的型态在东莞、深圳扎营,不管是装配业或加工业,台商大进原物料零组件大出产品,使大陆成为台商海外的出口加工区。
随着大陆经济的发展,台商与外商的群聚效应,中大型企业的进入与中心卫星工厂的成型,以零组件、机器设备及多次加工的工业品市场迅速开展,而工业品再带动消费品市场的扩散,大陆市场腹地开始有个样,台商已因工业品与消费品市场的带动,而往华东、华北扩散,这时大陆市场已成不得不要的大块饼,人人争食,大陆内需市场于是成为各方角逐的进点,大陆此时已成第三阶段的「市场」。
现阶段是称之为「战场」的第四阶段,此时大陆已加入WTO,我方对大陆的开放已由制造业,增加金融保险、通讯、物流、内销通路以及各式各样的服务业市场,由于市场的开放,加上世界经济不景气,中国大陆一枝独秀的气势,使得世界五百大,甚至一千、二千大企业都涌入中国,台商上市上柜的大企业以及上中下游一起到大陆设厂,开拓内销市场也蔚为风潮,此时大陆已成台商最爱的经营园地,台商可说行销、生产、财务、人资、研发及物流皆往大陆集中,台商除外销之外,内需市场也要争夺,因此经营焦点已由外销改为内外销兼具,经营区域且深入华中内陆各地,而大家竞相攻城掠地的结果,大陆成为一级战区对战场是必然的发展,有关台商对大陆认知的进展,详见图四。由上分析,可知台商在大陆面临的挑战与机遇随时都在变化,大陆现已由试场变成战场,台商唯有加强管理,不断在于策略上灵活布局应变,并在作法上务实地创新突破,才有亮丽的明天。